(新加坡14日讯)新加坡候任总理黄循财说,他最仰慕的历史人物是美国第34任总统艾森豪威尔,后者对领导力的诠释令他谨记至今。
他说,艾森豪威尔将领导力概括为:知道要做些什么和动员人们去做对的事。
“这听起来很简单,但其实充满了智慧。首先,一名领袖应当知道要做些什么,但这不表示他就必须有所有的答案,领袖当然得倾听忠告和征求看法,最终他必须说出前进的方向。如果不能阐明前进的方向,那这名领袖根本无须存在。”
黄循财日前接受新加坡媒体联访时认为,决定什么是最合适的前进方向固然重要,但动员大家同意自己的想法并保持一致也不容易,这需要沟通和说服力,也应让人有所启发。
黄循财不断反思如何在不同的情境中体现这些领导力,这看来是他带领第四代领导班子启动新加坡携手前进运动的一个重要原因,他们希望借此倾听各方意见和看法。
成为国家的总舵手是领导力的终极考验,他进一步形容时说:“我无须今天就写下我的成就。在我的时代和任期结束时,我会让人们书写我留下了什么,以及我是怎样的一位总理。但此刻,接过这个职务和这份责任,我只会倾注全力全心全意地为新加坡和新加坡人服务。”
形容自己是书虫
在个人社交媒体Instagram主页的自我介绍中,黄循财形容自己是个书虫。虽然博览群书,他在回答《联合早报》记者的询问时,先是谦虚地说他不是唯一看很多书的部长,没有可推荐的书单,然后说他目前看的都是非虚构类(non-fiction)作品,特别是跟时事相关的书籍。
他近期翻阅的书籍,跟量子计算和人工智能等相关。
领袖传记也是他的心头好,除了上述的艾森豪威尔,有关本地建国元勋的书籍他也爱不释手。
“阅读这些领袖的生活阅历和他们曾说的话,总会得到一些精辟的见解。”
黄循财深刻明白 一党独大日子已不复存在
新加坡候任总理黄循财深刻明白,“建国总理李光耀时代的一党独大日子已不复存在”,认同反对党仍会存在,而人民行动党也已接受这会是新加坡政治制度中的永久特征。
2006年,李显龙出任总理后首次领军大选,当时仍有行动党候选人因为没有竞争对手而自动当选,但2015年和2020年的两届大选,反对党已经竞逐所有议席了。
黄循财接受新加坡媒体联访时说,反对党一再表示只放眼拿下至少三分一的国会议席,但下届大选如果竞争更激烈,行动党得票率再降几个百分点,两个或三个反对党一起取得超过50%得票率,组织联合政府,不是遥不可及的。
“因此当我说我不会假设行动党一定会赢得下届大选,或者不会假设我会在选后自动当上总理,我是认真的。这是我们当前的政治现实。”
黄循财目前是行动党副秘书长,预计出任总理不久后会当上党魁。他强调,治理的关键是获得人们的委托。有朝一日,如果行动党的表现不如预期,或者其他政党能交出更好的成绩单,他们理应获得人民的委托。
“但只要我在任,我会竭尽所能,确保行动党仍取得新加坡人的信心与信任。”
另外,对于复杂多变、保护主义和民族主义抬头的外部环境,黄循财看好强化东协这个区域多边组织的融合与团结可带来的契机。
他指出,亚洲仍会是全球经济发展的重心,许多跨国企业都会要在亚洲有据点,也会要把投资分散到不同国家。这样一来,东协更具吸引力,而作为其中一员的新加坡具国际声望,企业可从新加坡服务整个广泛的亚洲区域。
黄循财也强调,新加坡不能陷入地缘政治浪潮,须坚持以国家利益出发,维持一贯和有原则的处事方法。
“这意味着我们时不时会说或做令一些国家不太开心的事……这不是攸关在两个国家之间取得平衡,不是一天采取有悖某个国家的立场,隔天又向其他国家说不同的话或做不同的事,以求取所谓的平衡。这不是我们的做法。”
未来发展须聚合国人能量创新前进
黄循财指出,新加坡接下来的发展很难遵循“瑞士生活水平”类似的单一标杆,进入无人涉足的全新领域,只能不断寻找最佳实践方法,同时聚合所有新加坡人的能量,以新颖方案克服问题与挑战。
“我不仅仅对政府有信心,也对新加坡人有信心。进入这个新的发展阶段,如何向前迈进,终究由我们自己决定。”
他认为,今天的新加坡处于更强大的位置,经济也在更高的发展水平。
“过去,我们可以有诸如取得瑞士生活水平的泛泛说法,但今天要再找这样的单一标杆已相当困难。在这个新阶段,我们进入无人涉足的全新领域,必须找出前进的方向。我们仍得向最优秀者学习,寻找最佳实践方法,但也得创新。这是我将尽力做的,不只是与我的团队,而是聚合所有新加坡人的集体能量。”
过去多年来,很多人的“新加坡梦”都专注物质追求上;不过,从与年轻新加坡人的互动中,黄循财认识到不少人不再以物质成功来衡量生活素质,而是希望做出更有意义的贡献。
他带头启动新加坡携手前进运动,以倾听新加坡人的不同声音。他表示会贯彻开放、协商式的领导风格,细心倾听,把触角伸向广泛的人群,并做好准备“重新审视一切、检讨原有的假设,以及考虑在不同环境和社会需求下能如何改变做法”。
黄循财认为,不一定得由政府来处理所有事件,一些时候也能让社会规范更有机地演变,政府扮演的角色更多的是聚合人们的能力,凝聚如何共同前进的共识。但若有需要,他强调不会回避做对的事,以带领新加坡前进。
不过,前进的路布满荆棘,内部是一个包括政治诉求都更多元的社会、外在则是一个更分化混乱的世界。
黄循财正积极学好双语 冀未来更有信心用华语
新加坡候任总理黄循财正在积极学好华语和马来语,希望除了能以华语与居民进行日常沟通,也能有信心在工作上使用华语,包括接受访问。
“那是一个更高的层次,或者说是我学习华语的下个阶段,希望我能够继续进步说得更好。”
生长在一个讲英语的家庭,黄循财自小无论是听说读写,多数是用英语,大学时期也到美国深造。他上周接受新加坡媒体访问时,谈到目前正在积极提高语言能力,包括华语和马来语。
他说,他在当公务员时便开始学习马来语会话,步入政坛后也有继续,断断续续学了好多年,目前会尽量每周抽空上课。
黄循财坦言,自从获任命为副总理以来,近两年,为了能更多地以马来语交流和说话,他更认真地上课,所以这是一个持续的过程。
“我想要我用马来语演讲,这我办得到,要我完全使用马来语流利地沟通,这困难得多,但永不说永远不可能,我会继续努力尝试变得更好。”
至于华语,黄循财时不时仍会上课,只是目前较集中于马来语的学习。虽然华语也还有待进步,但他认为情况与马来语不太相同。
“对于华语,毕竟我上学时一直有在学,虽然也一直学得很吃力,但是至少我已经打下了基础。只是我并非在一个经常讲华语的家庭环境中长大,所以缺乏这方面的优势。”
黄循财提起他观察到的一个有趣现象,一些有讲华语环境的朋友,虽然他们平时说起华语更加自信,不过来到书写、阅读和对文字的理解,他的基础似乎比他们好。
“因为我上华语课时都很认真,有认真学习华语,因此我的阅读和书写基础都在。对我来说,要做的是更常使用华语,让自己越来越有信心。”
尽管参与总理推选过程 获推举 黄循财与妻皆意外
新加坡候任总理黄循财坦言,当他被推举为第四代领导团队领军人时,他与妻子都感到意外,不过夫妻俩也认为,既然他当初参与推选过程,就应该欣然接受结果,肩负起应尽的责任。
黄循财上周接受新加坡媒体联访时回答《联合早报》提问时说,当时得知他获推举为同侪之首,他很意外。
“当我回家告诉妻子时,她也感到意外,但我们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因为她知道我也是这个推选过程的一员。当初参与时,我们就决定会接受任何结果。”
第四代领导团队原已在2018年,选定时任财政部长王瑞杰为同侪之首,但他在2021年请辞,以让位给跑道更长的较年轻人选。新加坡总理李显龙过后委托退休部长许文远,协调促成团队选出新接班人。
李显龙在2022年4月16日召开记者会宣布黄循财是接班人,并透露第四代团队达成共识选出的过程。谈到这个过程,黄循财受访时透露,第四代领导团队中较年轻的部长当时在想,该怎么进行,要如何选出新领军人。而他们很早就达成共识,不会排除任何人,希望有个更开放和彻底的过程。到时无论选了谁,其他人都会全力支持。
“对于这一点我同意。我反思之后觉得这是最好的方式,我不应该排除自己,应该让事情顺其自然。”
第四代领导团队认为应该找个人居中协调,征询所有人的意见,协助他们寻找答案。他们与李总理讨论后,总理把这项重任交给了许文远。许文远也是人民行动党前主席。
回顾当时的经历,黄循财两次提到许文远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在个别面谈征询对第四代班子领军人的看法时,一点也没透露其他人选是谁。
许文远当时询问了17位内阁部长、国会前议长陈川仁,以及全国职工总会秘书长黄志明共19人的意见,最终有15人推选了黄循财。
黄循财记得,与许文远见面时,许文远问了他一些问题,然后在快结束的时候告诉他,至今完成了约一半的面谈,已有“某种共识正在形成”。
许文远点到为止,黄循财也没想过要多问。直到事情进入尾声时,李显龙和许文远告诉他结果,他才知道自己获选为领军人。
成为总理很大程度是一种延续
求学时获公共服务委员会海外优异奖学金的黄循财,1997年从美国学成归来后当了约15年公务员,曾任李显龙首席私人秘书。2011年,李显龙邀他代表行动党参选从政。
从原本在幕后工作的公务员,走向台前成为了政治人物,如今即将肩负国家领导人重任,这两次的转变对黄循财来说有何不同?
他说:“既相似,但又不同。相似,是因为在我看来,(成为总理)很大程度上是公共服务的一种延续;不同,因为显然地,这次迈出的步伐要大许多。”
他说,从当公务员到进入政坛,一开始并不知道会被分配到什么职务。后来成为政务部长,因为曾与许多政务官一起工作,所以清楚这份工作的需求,也做好了准备。至于从部长到总理,须管理的不再只是一个部门或一个集选区,摆在眼前的是国家责任和率领党打选战,是一个更大的角色。
政治人物的私生活很可能会被人摆上台面,针对这一点,他认为:“家人不应该被牵涉在内。我们的家人并未选择成为政治人物,挺身而出的是我们。人们普遍尊重这一点,这是好的。
“至于我自己,既然我选择从政和肩负起新的责任,若人们想多问些有关我的信息,想更了解我,我会乐意分享。”
近30年的公职生涯将进入下一个里程碑,黄循财说,他一点也不后悔选了这条路,这是一趟很有意义且充实的旅程。